今天是:
草,在不见光日的地下暗暗生根,从或松软或硬实的泥土里抽身而出,在陌生清冷的空气中生出芽。
清风吹来,草摇曳晃动,若是一阵没轻没重的大风,飞沙走石,不经意间便可将草拦腰折断,首尾分离,空空留下几处细细的草根,运气不好的话更是要连更拔起。草的生长多为不易,若说尚有庆幸的话,或许便是作为一株草,它所求不多,几近没有了,一点阳光,一点土壤,一点水便可让它舒服生长。将叶子拢在阳光里,暖洋洋的,体内的绿色星星点点渐渐汇聚,不再是在阳光下不真切的嫩黄。绿色逐渐浓郁,草自绿色中长出。
草,走过黎明的寒冷,迎来初阳的升起,阳光从天边爬进自己的脖子,和煦的暖阳下,看见蝴蝶扑翅而起,随意地选择几处短暂的歇脚。树叶在透明的风的牵扯下,晃动着身体。太阳爬到最高,草微微蜷了蜷身体,视野更加开阔了。鸟儿在上方闪过,虫子从自己身下钻出,倏地,虫子成了鸟儿的果腹之物。阳光渐渐散去了热量,太阳悄悄回到了天际,云朵散了又散,一天的一半就要过去,黄昏不知不觉中降落,天把夜的毯子盖上之前,留下一隙西天的风景。光线渐渐暗下来,四周物体的轮廓越发冷落清晰起来。草,伫立在黑夜中,潮湿的水汽粘附了一身,抖抖索索的冷入了毛孔,等待下一个太阳升起,而水汽凝成了一个个露珠,等待着阳光将它们带走。
草,一生无法随心所欲地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。它们穿不了河,上不了岸,但它们能翻山,它们翻山越岭地生长,无边无际,没完没了。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便是它,尽管一阵清风可以让它们一个压一个倒下一片,一阵大风甚至将它们连根拔起,但它们依旧可以立起自己的脉络,牵附起全身的重量,依旧挺立。草,是卑微的,随处可见,在楼梯水泥缝隙里它们也能存在,它们过多的存在;可草,也是安静的,不争不抢,本分节制。春日,草肆意生长,在温暖的空气中加速血液的奔流,在不知不觉中从腐朽的尸身中探出脑袋,带着初生的嫩黄,不惧被初春寒冷的空气冻缩脖子,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。它们,总是最先感知春天的到来。夏日,烈日当空,阳光带来的热量把草紧紧裹了一层层,密不透风的,沸腾了草的血脉。它无法远行,也躲不到阴凉下,于是,身上的绿色变得浓厚,脉络变得坚实。秋日来临,山坡的枯草染上了黄金的色调,它们枯掉的只是躯壳,灵魂仍是绿色。草离开此世,世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,不过土地露了出来。它没有果实累累来取悦人类,它除了孑然一身外,一无所有。草的一生未行半步。
草,在初春,脉络里的血液开始再次奔流,绿色的脉络有着水渠和船,在深秋告别世界,这就是它的一生。不过三个季节,用了一生,身长不过巴掌,它却一直在拼命生长,尽自己的本分,倾自己所有。在一世的尽头回望,它为世界带来一片又一片的绿。它平凡,卑微,但它一直存在,不曾离开。
在生命的尽头,草还在秋的驿站中默默等待,等待下个不再寒冷的日出,等待一场不再夹着冰雹的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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