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:
我总有种固性思维,城里不会有诗歌。
大抵是从抱河走势的水桥被迁,大片商圈落座,曾经的白日吟诗被大厦间的人流撞碎,过往的暗夜琢磨也被霓虹华灯照得迷蒙吧。总之,很长时间里我大抵不会对着城市作诗,偶尔被迫写诗,也是提笔顿涩,苦由心生,厌烦不已。
诗兴不作,生活要过。
除了谈及人文情怀与写诗意境外,我并不介意去商业化的古镇街弄放松,大抵是,我并未再把它当作古镇,只是当成了商圈的风格化。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,步于南长街头时,我再不会因为喧闹的人群打破古镇应有的幽静而难过,这样的街头,奶茶与咖啡也远比一盏茶来的更合适。但我仍会在面临人头攒动的长街前路时止步,抬望眼,整条街的梧桐树上都高悬着诗词,心中便觉好笑,想着该把诗词换成流行歌词才更衬商业繁华。满目皆是“一入春山里”“烟水乘湖阔”,古词的诗风并不能把繁华换成意境,正如闯入人眼的诗歌并不能让一整个时代的脚步留驻。
我以为,城里的诗歌永灭了。
正如我以为,哪怕是盛名在外的江南之地,南塘古街也无法留住巷弄的神韵,但我所谓的自以为,那些倨傲的诗歌情怀,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素养,那些执着于“诗出竹林,入城则灭”的荒谬想法,都在一个跪着的背影后破碎了。
长跪街前,身伏于石凳,执笔,云龙游指,思采华妙,旁若无人,惊梦!
我端着竹筒奶茶就那样长久地站在那个背影身后,颤抖的手暴露我的慌乱,还有一丝……愧疚?我强抑要落泪的冲动,心中撼动,我高耸起的诗歌情怀突然松动了一块土,冒出了一颗芽。很多年以后我或许不会记得南长街的繁华,竹筒奶茶的特色,不会记得树上挂着的诗词,墙上漆着的歌词,但我永远会记得在南长街的第六个路口,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,不知跪在那个弄口前多久,不知在风里挺了多久的身板,只为手上一本一直没停下的文篇。我来时见他执笔颤巍着在书写,去时见他仿佛连身子都没动一下依旧在写。我不知道他在写什么,我甚至没有探出头前去窥见的勇气,我怕是我用无数华灯与繁华喧闹作为虚浮表面借口而写不出来的,渴望已久的“诗”。我怕那停不住的手,止不住的泉思,都昭示着我的无能与无知。我怕我打搅那个角落的意境。那时间,“一入春山里”终是把春意带入江南,一波一波的水漾倒映出写诗人的背影,那些坚定的背影都在用力的告诉我“轻舟过万重,青山依旧在”;那时间,“烟水乘湖阔”仿佛让江南水带穿越无数楼阁,融合无数烟雨,只为那飘荡在大地上渺远的诗意捣入我心。
谁说城里不出诗?那跪着的身影不就在写诗?身虽跪,心却立。那一代代写诗人挺拔的身姿早就告诉了我诗风不灭的永恒意义,而我却一再逃避,畏缩,不愿落笔,怕笔染尘俗。其实,哪是笔染,怕只是心染尘俗,再无诗的风雅。这个时代的诗歌从城市扎根或许很难,但依然有写诗人坚守道义与担当,只为一笔笔传下诗的命格,诗之永恒,无谓何地,无谓何时,风采依旧。
竹林出诗,诗风静雅;霓虹也出诗,诗格华彩。
我突觉,那跪着的背影逐渐向我靠近,故而称之为“惊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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